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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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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將計就計】

“那肯定不會。這幾塊地咱們村李二家以前不是也種過嗎?結果就種了一季,李二就嚷嚷著說那田不行,都是沙土不說,莊稼還都被蟄死了,鬧著讓衙門把分給他的田換成別的了這幾塊地才荒著了,等秦大娘子她們被流放到這裏來,才將這地分給了她家。沒道理李二中就顆粒無收,等她家種就這樣豐收啊!”

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有好奇心重的,跑去問了沈風荷究竟是為什麽。

沈風荷倒也不藏著掖著,笑道:“我家田地比其他人家的田豐收的原因,其實也沒什麽秘密。大家想必還記得初春的時候,我請大家幫著種了些樹啊灌木之類的事情吧?”

眾人聽了,都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只不過,這種灌木和莊稼收成好,又有什麽關系?”

“若是別處,興許不會有什麽關系。只不過十裏村附近的田地多少都有些沙化,再兼這邊天氣幹燥晴朗的天氣多,雨水少,而且這一帶一到春天就常有大風。幾個因素下來,土壤就很容易被大風吹起,形成沙塵暴。大家不要小瞧了這風沙,土壤裏原本的肥力,一部分都會被風刮走,因此會使得土地肥力下降。

我讓大家幫著種下的那些紅柳沙棘等,實際上都是種在田間地頭,一邊大風刮來的方向,其主要作用,也便是防風固沙,另外風沙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也比較容易保養水源。因此,雖然今年幹旱,我家這幾塊田的水源的情形,應該是比大家夥的田地要好一點的。另外還有就是,有些鹽堿情況嚴重的田地,就需要挑選一下要種的農作物的品種,像高粱就比較耐鹽堿,所以同等情形下,自然是高粱比小麥等的收成要好的。”

眾人聽了沈風荷的話,都有些呆楞。

良久,才有人有些茫然地道:“這……我從小就跟著我爹娘種地,可從來不知道,種地居然有這麽多講究和學問啊……”

沈風荷抿嘴笑了笑,這些都是現代農業匯總出來的經驗,古代人自然不太可能知道。

不過,她口中還是謙遜地說道:“這些我也是在農書上看到的,便留心記住了,今年也是班門弄斧,姑且一試,沒成想居然真的奏效了,也是運氣使然。”

吳村長聽了,便說道:“沈小娘子,你看的那是什麽農書,到時候咱們村裏也買上幾冊,你教教大家夥兒,這樣再遇到今年這樣幹旱的天氣,也能稍微補救些……”

沈風荷不好推辭,只得答應了。

只不過……明年……她興許就已經不在這個村子了也說不定。

收秋的火很快便結束了,各家各戶都將能收到的糧食珍而重之地收進了自家的谷倉裏。

這些糧食還需要分出一大半來,上繳給衙門,剩下的才是各家自己一年的口糧以及來年的種子。

秋收之後沒幾天,楊寶宗便帶著之前全村一起出錢雇傭來的守村子的保鏢們到了村子上。

尋常北戎賊子如果來偷襲,一般都會選擇冬天,尤其是天氣惡劣的時候。

只不過,今年因為旱災,吳村長害怕他們會趁著糧食剛收上來,都存放在各家家裏,還沒有交公糧的這個空檔,突然襲擊,因此才未雨綢繆,讓保鏢團這時就來了。

保鏢團的人倒像是訓練有素的,也不需要村裏提供住處和每日餐食,都是各自解決。

這一點倒是讓村裏人甚是滿意。

畢竟,保鏢團總有十數人的樣子,而且各個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一頓怕是能吃幾斤肉的體格,若是還需要村裏管飯,那花銷可就太大了。

不過,一直到衙門派了錢糧師爺和衙役來村裏收了公糧,也沒有北戎賊子來襲的跡象。

這保鏢團原本是雇傭到冬天差不多結束為止的。

不過,交了公糧之後,村裏有些戶家便禁不住鬧了起來。

其中以朱槐花家和一個叫鄭老四的家裏鬧得最兇。

“現在村裏大家夥的公糧也都交了,家裏還能剩多少餘糧?我家反正是不需要什麽保鏢保護了,吳村長,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從秋收後到交公糧這一段時間的保鏢費,我家是願意出的,剩下的,吳村長你給算算賬,把我家之前多交的,還有這北戎也沒有來襲擊,因而應該退回的那一半銀錢,都一並退給我們吧!”

朱大壯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吳村長很是無奈:“朱大壯,請保鏢保護村子的事情,是全村大家夥一致答應了的。你一家退了,其他家不退,這錢照樣還是要付給人家保鏢們的,你叫我拿什麽退給你?”

“那我可不管!我家統共出了五十文錢呢!就算是這幾日的保護值十文錢,也該退我家四十文錢呢!有這四十文錢,我家都夠買一只老母雞了!反正今天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朱大壯胡攪蠻纏了起來。

鄭老四這時也囁嚅著開口道:“吳村長,我……我家也想把錢退了。村長,其實咱們村交了公糧之後,有餘糧的怕是也沒幾家了,這保鏢真的不需要了。若是能將錢都退回來,哪怕是幾十文錢,那也夠各家買幾斤口糧,可比花在請保鏢什麽的冤枉錢上要劃算得多。村長,要不你再和村裏人都商量一下,大家夥準保都會選擇要回錢的……”

朱大壯一聽,也立時幫腔道:“我看鄭老四這話說得在理。村長,我勸你趕緊去跟村裏人說。否則……只怕還真是大家背地裏說得,你和楊寶宗那小子勾結了在背後吃回扣吧!”

吳村長被冤枉得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道:“我幹了村長這麽多年,何時占過哪一家的便宜?也罷了!你們要退錢,我去問大家夥的意見,大家若是都同意退錢,我也沒話說了!”

說著,氣得拂袖而去。

村裏人的日子大都過得結結巴巴的,雖然也有害怕北戎強盜來村裏會傷害家人性命的,但同意退款的卻漸漸占了大多數。

吳村長沒奈何,只好和楊寶宗一起,厚著臉皮去找保鏢團說明的情況,想讓對方離開村子,順便退一部分錢回來。

保鏢團倒是好說話的,並沒有怎樣刁難,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退了一部分錢回來,他們也從十裏村離開了。

吳村長將退回來的錢按照比例退回給各家不提。

保鏢團離開村子第六天,天氣驟變,溫度急劇降低,當日白天便撒鹽似地下了一天的雪粒,到了傍晚時分,積雪已經到了腳踝那麽高了。

謝臯來村塾教完功課要回去時,蕭雲朔派了袁旭過去,挽留謝臯今日便在十裏村住下,等明日雪停了,再回他侄子的莊子也不遲。

謝臯也就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

當晚他也不在村塾裏的休憩處住,而是住在了雲家。

沈風荷和秦夢月早已叫下人將客房準備來,燒了碳爐子,將房間裏弄得暖暖和和的,又吩咐廚房熬了熱騰騰的羊肉湯待客。

蕭雲朔也趁機和謝臯又說了些事情,大家才都歇息下了。

大雪一直未停,三更半夜的,驀地村裏養的狗此起彼伏地吠叫了起來。

白皚皚的積雪夜色之下,一群身披白色羊毛大氅,看起來仿佛和積雪融為一體的男人,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到了村口。

村口的陰影中,早有兩人在等著,見他們來了,這才迎上去,低聲道:“怎麽來得這樣晚?若是黎明之前料理不明白,你們不撤走,事情敗露了的話,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來人首領卻有些不以為然,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膛,道:“你也太小瞧咱們兄弟們了!不就是區區一個村子十幾戶人家嗎?放心,天亮之前,肯定全都殺進了,再一把火燒了村子,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的!”

等待的兩人對他這自信的態度卻很是不以為然,不過也不再說什麽徒然浪費時間,當即引著他們朝著雲家的宅子躡手躡腳地走去。

“今晚時機正好,謝臯因為大雪,正好也留宿在雲家,咱們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說話間,一群人已經進了村子。

驀地,一人左搖右擺地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從另外一條小道進了村子,轉過一戶人家的屋角,剛好與這一群人迎面撞上。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大壯。他今日又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去鎮子上喝酒鬼混,現在才回村子。

雙方見了,彼此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朱大壯本來醉眼惺忪的,也算反應快了,見對方一群人身上都是北戎人的打扮,臉上也都蒙著布,霎時間酒醒了九分,顫聲喊道:“你們是……救命唔!”

剛要呼救,說時遲那時快,帶路的兩人中的其中一人驀地利箭一般沖過來,手起刀落,已經割斷了朱大壯的喉嚨。

近在咫尺的距離見,朱大壯瞳孔驀地收縮,認出了眼前的人。

“你……你是……怪不得……”朱大壯痛苦地說道,然而聲如蚊蟻,口中更是鮮血直噴,眼底無限悔恨。

怪不得這人會慫恿他去找村長鬧著將護村的保鏢給退了,把錢要回了。

就為了那幾十文錢喝一頓酒,卻害了他的性命……

驀地,朱大壯的瞳孔擴大,手頹然地落在地上,已然氣絕。

動手的人幹凈利落地將沾了血的匕首在朱大壯的身上擦了擦,然後收回劍鞘中去。

“果然不愧是李千衛,身手依舊了得。”身穿北戎衣服的首領忍不住拍手奉承道。

那人陰沈地看了一眼他,冷笑道:“這些話就不必再說了。還是趕快幹完了事向主子交差吧!”

說完,繼續朝著雲家行去。

那‘首領’卻不知怎麽起了興致,問道:“那是自然。不過還有一事,卻要先向李千衛問好了,咱們才好動手,否則到時候咱們之間起了齷齪,那可不好看了。”

李千衛聽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皺眉問道:“何事?”

‘首領’笑道:“李千衛,今晚咱們假裝成北戎賊子屠村,果真是……屠了全村麽我聽說李千衛這兩年在這村裏,可是娶了妻生了子的,連嫂夫人和孩子……”

他話說到這裏,沒有再多說下去。

李千衛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臉上很快恢覆冷血的表情,道:“那只不過是為了掩蓋我的身份的偽裝罷了,現在既然已經要收網了,也便沒有必要再偽裝了,殺了便是。”

‘首領’聽了,嘖了一聲,笑道:“果然還是冷血無情的李千衛,兄弟佩服!那我們今晚可要……好好進興一番了,嘿嘿!”

說話間,已經到了雲宅院墻邊。

這群人身手倒是很不錯,隨著‘首領’微微頷首示意,一個個都霎時間身輕如燕地施展輕功上了院墻屋頂,躍進了院中。

每個人都抽出了劍或者短刃等,打算見一個殺一個,一路殺到主人房中去。

據李千衛事先的調查和消息,雲家原是經商的,家裏小少爺身體孱弱,太子妃和皇後九皇子兩個女人一個孩子,另外還有一個謝臯,年紀也大了,並沒有什麽叫人忌憚的人物。

真的要說起來,也就是雲家好像請了幾個會些功夫的護院。

所以,來人信心滿滿,左右殺了那幾個護院,那剩下的其他人,只怕比切瓜還要簡單!

只不過,他們進了院子之後,卻意外地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眾人都有些詫異,不過他們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臨危不亂,互相點了點頭,繼續悄無聲息地朝著主人房走去。

興許是哪些護院偷懶,跑到什麽地方睡覺去了。

這也無所謂,總歸見到一個殺一個便是。

他們很順利地分頭進了主人房,房中暗沈沈的,但也能看到床上被子隆起,他們二話不說,舉起劍便朝著床上刺去!

‘撲哧!’一聲輕響。

聽到聲音的人都不由得一怔,接著霎時間警覺,立時施展輕功便要破窗撤離。

他們幹暗殺的活幹得習慣了,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來,剛剛的聲音也好觸感也好,全然不是刀刺進人體裏的聲音和感覺!

驀地,‘咻’的一聲,幾枚飛鏢破空而來,直接釘入了這些人的咽喉中。

有些幸存的狼狽地逃進了院子裏,然後卻發現等待他們的是一支支利箭以及刀劍對準他們。

帶路的兩人瞳孔霎時間瞪大,吃驚地道:“你們……你們不是已經離開了麽?為……為什麽……”

手握弓箭或者刀劍的人,正是之前村裏將酬金要回來,辭了的那群護村保鏢!

為首的保鏢首領淡淡地道:“鄭老四,你暗通北戎賊子,還有什麽話好說?”

被說破了身份,鄭老四一改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冷笑道:“沒想到居然被你看穿了我的身份!不過,那又怎樣?今晚就叫你們一起死在這裏!”

他諒他們只是一群會些三腳貓功夫的山野村夫,而他們……可是專門培養出來的暗探暗衛!

說著,不等鄭老四開口,所有‘北戎’賊子已經突然出手,朝著保鏢們襲去。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這些保鏢的身手,每一個都深不可測,都在他們的身手之上!

鄭老四很快身受重傷,愕然地看著那些保鏢:“你們……怎麽會?不……不可能……”

這些人,絕非普通的護村保鏢。他們村統共才不過湊了幾兩銀子來雇傭保鏢,不可能雇傭到身手比他們這些宮裏暗中培養的暗探暗衛們還好的保鏢啊!

“為什麽……”

如果不搞清楚,他死不瞑目。

自己怎麽會……在陰溝裏翻了船?

保鏢首領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瞅著他,手中匕首寒光一閃,他的咽喉霎時間被割斷。

“唔!你……是……”

鮮血從口中和咽喉的斷處源源不斷地湧出。

最後時刻,他到底看清楚了那保鏢首領手中的匕首——

匕首手柄上刻著繁覆奇特的花紋,他也擁有類似的匕首。

這是他們這些接受秘密訓練的暗探暗衛們才能擁有的武器。並且,匕首的紋樣,根據暗探暗衛的九個級別高低,也會有所不同。

他只不過是第五等的匕首,而眼前之人,卻分明是第一等的匕首紋樣!

暗探暗衛一向只為皇家效命,並且,也並非所有皇子都有此榮耀特權,整個大聿,也只有二皇子六皇子,還有太子三位皇子得到了聖旨恩典,便是五皇子,都沒有的!

他們都是二皇子的人,但都不是高級別的。

據他所知,皇子能夠擁有的暗探暗衛的級別,也是有所限制的。二皇子六皇子所能擁有的最高級別,都只到第二等。

擁有第一等暗衛特權的,只有太子和當今聖上。

難道……是聖上暗中派人保護皇後和太子妃九皇子?

不過,這件事的答案,他永遠都無從得知了。

鄭老四突然渾身抽搐,接著頭頹然地歪在一旁,死了。

另外一個暗衛,也就是之前被稱為李千衛的,也很快便死了,只剩下來犯的幾個‘北戎’賊子身受重傷,被打暈了,然後用繩子捆了。

這些護院保鏢們動作很利落,很快將院子裏的屍體並那些被打暈的全都運到了村外附近,院子裏也很快被清潔幹凈,就仿佛……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似的。

做完這些,保鏢首領這才重新回到雲宅。

蕭雲朔已經在密室等著他了。

“殿下,剩餘還有幾個活口,可要一起處置了?”

蕭雲朔淡淡地道:“不必了。既然已經偽裝成北戎盜匪了,你們也是以護村保鏢的身份出現的,便交給官府處置吧。死的太幹凈了,反倒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是。”那人答應著便離開了。

很快,村外傳來了騷動,將村裏熟睡的人都吵醒了。

吳村長很快帶了人去村外查看,見到被打的死的死傷的傷的‘北戎’賊子,以及那些護村的保鏢,當然,也見到了朱大壯的屍首。

保鏢首領見到吳村長,便走上前來,拱手道:“吳村長。我們接了其他村子的委托,原本是要連夜趕去別的村子的,恰巧路過這裏,發現了這些‘北戎’賊子鬼鬼祟祟地進村,這才出手,只可惜到底未曾救下此人的性命,還望吳村長見諒。”

吳村長等人見了,嚇得臉都黃了。

吳村長趕緊拱手道:“若非陳壯士不計前事,肯仗義出手,那我們全村人今晚只怕都要死在這一群北戎賊子的刀下,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又說什麽見諒不見諒的話?朱大壯……也是他運氣不好,命該如此,又怎麽會怪到陳壯士頭上。”

保鏢首領聽了,點了點頭,道:“那就好。現下還生擒了幾個匪徒,還要煩勞 吳村長報了官府好好審訊處置,我可以留下幾人上堂作證。我們還需要去趕別的差事,無法再做停留了……”

吳村長聽了,立刻說道:“陳壯士救了我們一村人的性命,我們本該設宴款待的……”

保鏢首領笑道:“這倒是不必了。我們本來也收了你們村的酬金。若是未曾遇到,也就罷了。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我們還有事在身,吳村長不必介懷。”

吳村長這才說道:“既然陳壯士還有別的事,我也不好強人所難。等陳壯士忙完了事情,務必再來我們村喝一杯水酒才好……”

保鏢首領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和其他人一起,上馬離開了。

吳村長這才趕忙叫人連夜去幽州城報官府去了。

這邊村裏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醒了,出來看熱鬧。

鄭老四家和李千衛家的看到了自家男人身穿夜行服也已經死了,先是一楞,接著不由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朝著村長喊起冤來。

“村長,這是怎麽說的?我家男人好端端的怎麽就沒了?這可叫我們娘幾個以後怎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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